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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面下的功夫多，工人們吃得高興，幹活兒自然就賣力。原本要一個月的活計，結果提前了十天就完工了。
看著眼前嶄新的瓦房，葉江一家子別提多高興了。
盼了這麽多年，總算是住進新房了！
搬進新房的那天，葉江葉江還專門買了幾個炮仗放了。在農家，蓋了新房子是喜事，都要宴請賓客的。葉江找人看了日子，早早地就準備起來，該置辦的置辦，絲毫沒有舍不得銀錢。
看著葉老二家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，同村的人無不羨慕。
“葉老二還真是走了運了，轉眼間就蓋起了瓦房，之前據說還拮據的四處借錢呢！”
“誰說不是呢！”
羨慕歸羨慕，大多數人還是抱著祝福的態度的。只有極少數心眼兒小的咽不下這口氣，好像葉老二搶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東西似的。
22白忙一場
這一天，盧大友在村子裏碰見葉江，突然熱情的邀葉江去家裏喝兩杯。葉江推辭不過，只得跟著去了。
趙氏左等右等不見葉江回去，一打聽，才知道是被盧老漢請去做客了。
“平時路過他們家門口連杯茶都沒見過，怎麽突然這麽好客了？”趙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。
葉歡聽了趙氏的話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盧大友是個什麽德行，她可是一清二楚。一個好吃懶做成性，只知道占小便宜的人會這麽好心？再想著自家老爹的老實，葉歡的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。
“娘，爹該不會喝醉了吧？要不，咱去接他回來？”葉歡怕葉江老實被人騙，急急地說道。
趙氏心裏也不踏實，將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就去找火把了。
此刻，盧大友正一個勁兒的往葉江的杯子裏倒酒。“葉兄弟，來來來，再喝一個。你家蓋房子，我沒能幫上忙，哥哥在這裏給你賠罪了！”
不得不說，盧家一家子嘴巴都挺能扯的，三兩句就能把人哄得舒坦咯。
盧大友比葉江大了十幾歲，卻還跟他稱兄道弟的，可見其用心。
葉江嘴巴笨，不會說話，想要推辭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，只得硬著頭皮往嘴裏灌。
盧大友見灌得差不多了，於是就開始把話題往那根香楠木上繞了。“葉兄弟家蓋的那幾廂房子是真漂亮！少說也得百把兩銀子吧？”
葉江不會撒謊，就照實說了。“有鄉親們幫忙，倒也沒花多少，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九十幾兩吧。”
“九十幾兩還不算多啊？”盧大友一聽這數字，眼睛不自覺的就瞪大了。
這麽多銀子若是到了他手裏，可以買多少壇子酒啊！盧大友看著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葉江，眼底滿滿的都是嫉妒。他怎麽就沒葉江的好運氣呢？
楞神了片刻之後，盧大友又開始勸酒。“這一杯，是恭賀你喬遷新居！”
葉江酒量本就不行，幾杯下去，臉就紅得不行。“真喝不了了。”
“看不起我是不是？”盧大友假裝把臉一板。
葉江忙擺手道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......”
“把我當兄弟就幹了這杯。”盧大友趁機逼著葉江喝了下去。
幾杯黃湯進肚，葉江的頭已經開始發暈，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。“真，真喝不了了......”
盧大友見時機差不多了，就又開始套話。“說起來，咱都是在村子裏長大的，後山更是來來去去無數趟，怎麽就沒你的運氣呢？”
喝醉酒的葉江話也變得多了起來。“唔，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。”
“是兄弟不？是兄弟的話，就給句實話。那香楠真是你在後山撿的？”盧大友問道。
葉江打了個酒嗝，含糊的說道：“可不就是在後山。就在那片竹林後頭，旁邊長著一顆歪脖子樹，我記得清清楚楚。”
盧大友見真的套出話來，不由得欣喜若狂。
他默默地記下了葉江說的地方，想著明兒個也去碰碰運氣。
葉江嘟囔了幾句，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，任盧大友怎麽推都推不醒。恰好這個時候，趙氏尋了過來。盧大友目的達成，也就沒再說要留的話，任由趙氏把人扶回去了。
方氏進來收拾碗筷的時候，見酒壇子已經見了底，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。“這壇子酒還打算留著拿去葉老二家當賀禮的，你怎麽又動了！”
盧大友抖著二郎腿，根本就沒把方氏的話當回事。“送什麽禮！今兒個不是已經請他喝了酒！”
方氏氣的直咬牙。
每次家裏有點兒什麽，都會被盧大友敗掉！
她在人前拼了命的維護盧家的名聲，他就在後頭拆她的臺，叫她裏外不是人。若不是看在一雙兒女的份兒上，這個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！
“喝喝喝，就知道喝。有本事，你也跟葉老二一樣，掙大錢去啊！”方氏壓低聲音，呵斥了他幾句。
盧大友的臉皮早就練就出來了，方氏罵兩句根本無關痛癢，反而露出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，說道：“臭婆娘你別小瞧人！總有一天，讓你瞧瞧爺的本事！”
方氏呸了一句，端著碗筷去了廚房。
他的話若是能信的話，母豬都會上樹了！
再說葉江被趙氏接回家裏，早已醉的不省人事。葉歡想要問些事情，怎麽都叫不醒。無奈之下，她只得先端了水給他洗腳，伺候他睡下。
第二天，葉歡再問起的時候，葉江都已經把昨晚的事忘了個精光。
一直註意著盧家動靜的葉果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，急急地說道：“盧大伯帶著人進山了，我方才瞧見的！”
“壞了！你該不是把咱們砍樹的地兒告訴他了吧！”趙氏想到盧大友愛占小便宜的德行，就開始坐立不安。
葉江撓了撓後腦勺，倒也沒有笨到家。“那地兒只有虎頭知曉，他找得到才怪。”
趙氏狠狠得嗔了他一眼。“誰知道你有沒有把這個也透露出去？！盧大友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清楚？一個銅板都要想盡辦法弄到手的人，他把你灌得爛醉肯定沒好事！”
趙氏越說越覺得是這樣，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才好。
葉江實在是想不起昨晚的事情了，不禁苦笑連連。
趙氏側過身去，不想搭理他，倒是葉歡看的比較開。“娘，您別跟爹置氣了。若爹真的把虎頭的本事說出去了，姓盧不早就把主意打到虎頭身上來了？您瞧，虎頭這不還好好兒的在這兒了嘛，凡事都要往好處想。”
趙氏聽她說的有理，這才消了消氣。不過，考慮到葉江的嘴巴不緊，趙氏不得不強調了又強調，耳提面命了一番。
葉江吃過一次虧，自然不會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。“以後見到他，我繞道走總行了吧？”
趙氏白了他一眼，這才起身去做飯。
沒有虎頭的引路，盧大友註定是白忙活一場。竹林去過了，歪脖子樹也找到了，可周圍除了手腕粗細的小樹再無其他。
23苦口婆心
“娘的，都說葉老二老實，我看他就是裝出來的！浪費了老子一壇子酒，結果屁都沒有找到一個。”找不到東西，盧大友立刻就翻臉了，嘴裏不幹不凈罵罵咧咧的下了山。
李大不死心，說道：“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吧？”
“怎麽可能！老子記性好著呢！”盧大友是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個兒的問題的。
李大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，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法子來。不過，這一次，他並沒有跟盧大友說半個字，打算單獨行動。
李大所謂的法子，就是偷偷地跟著葉江。葉江去哪兒，他就跟去哪兒。葉江本就沒啥城府，對此渾然不覺。只不過，葉江覺得最近太打眼了一些，所以打算先沈寂一段時日。所以，最近幾天，他都沒有帶虎頭進山，只是砍些尋常的松樹，並沒有啥特別的。
一連跟了幾日，李大徹底的失了耐心，沒再跟了。
張氏是在葉老二家新宅落成的第二天回來的。原本，她還跟葉老大置著氣呢，想著先壓壓葉老大的氣焰，除非他親自登門賠禮道歉求著她回來，她再順著臺階下。可沒想到的是，她回了娘家好幾天，也不見葉老大那邊有什麽動靜。後來一打聽，才知道葉老大放下鋪子的生意不管，竟跑去幫葉老二家蓋房子了！於是，又狠狠地氣了一回。後來，還是張氏的娘勸住了她。
“一大把年紀了，你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了。”張老太戳著張氏的眉心說道。“葉老大是個本分的，換成是別人，你早就被休了！你啊，就知足吧！”
“娘，你怎麽盡向著外人啊！”張氏見張老太一句好話都沒有，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娘也是為了你好。”張老太也是過來人，當年她婆婆還在的時候，那日子才難捱呢。自家閨女嫁到葉家那樣厚道的人家，還整天作妖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“你不怕別人說閑話，我還怕別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呢。趕緊收拾東西回去，別再這兒礙我的眼！”
張老太雖然心疼閨女，但不是個不講理的。不管怎麽樣，葉老太是長輩，她這麽輕謾，叫兩個小的看見，到時候有樣學樣，將來有她後悔的時候。
葉琳其實早就想回去了，她如今大了，多少要為自個兒打算。若張氏被休了，她日後要怎麽說親？想到這裏，於是也幫著勸了起來。“聽說這些天葉歡她們住咱家裏呢，您就不擔心？”
葉琳不愧是最了解張氏脾性的，這麽一說，張氏哪裏還坐得住，立馬收拾東西回去了。
葉老太聽村裏人說張氏回來了，怔了好一會兒才推了推葉海的胳膊，說道：“你媳婦兒回來了，你去村口接一下。”
葉海有些不大樂意。
但葉老太眼睛一瞪，他只好放下碗筷出了門。不一會兒，葉海就領著張氏和葉琳葉天寶回來了。經過上回那麽一鬧，張氏的性子倒是真有所收斂。雖說仍舊沒個好臉色，但起碼沒再對葉老太大呼小叫。張氏畢竟是要面子的，都這麽大年紀了，若是真的被休回娘家，肯定會被人笑死。當年，她十八了都還沒找到婆家就被人嘲笑過一回，那樣的屈辱，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。
葉老大家消停了下來，葉歡也稍稍松了口氣。
家和才能萬事興！若張氏一直這麽鬧下去，大伯遲早得休妻。葉家鬧出這樣的事情，說出去豈能好聽？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，她們家也會面上無光。
好在家裏宴客的那天，張氏沒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來，甚至還主動的幫著刷碗洗菜，當真是把趙氏嚇了一跳。
因為搬進了新房，以前的舊家具自然也得換。葉江本身就是木匠，打家具的活計自然難不倒他。桌椅板凳，床榻屏風，衣櫃箱籠，一一重新量了尺寸。
“爹，給打個妝奩吧？聽說鎮上的姑娘都有呢。”葉果正是愛俏的年紀，於是纏著葉江道。
“你想要個什麽樣兒的？”葉江問道。
葉果比劃了一下，道：“大概這麽高，上面安一面琉璃鏡，下面做幾格抽屜，可漂亮了！”
“你個小丫頭片子，毛都沒長齊呢，就知道扮美了！”趙氏活了大半輩子都沒用過妝奩，倒是讓閨女撿了便宜了。
趙氏年輕的時候，可是村裏出了名的俏姑娘。柳眉杏眼，皮膚水嫩得像剝了殼兒的雞蛋。走在路上，不知道多少惹眼。嫁給葉江之後，整天要操勞家務，哪裏還有那個功夫保養。久而久之，皮膚越來越黃，再加上生育了兩個孩子，臉上冒出了很多斑點，整個人都憔悴了，一下子就顯老了。
葉江看了看妻子明顯操勞過度的臉，十分的慚愧。趙氏嫁給他這麽些年，一直任勞任怨。他忙著四處做活兒，都沒給她置辦過一樣像樣的東西。想著葉果說起妝奩的事，葉江心裏不禁一動。
“行，到時候給你們娘仨兒一人打一個。”
趙氏見自己也有份，不由得喜上眉梢。嘴上不說，心裏可美了。葉江見媳婦兒高興，幹勁兒就更足了。每天天還不亮就進了山，天黑了都還沒回來。
葉歡擔心再這麽下去他的身子會吃不消，於是跟他商量，是不是請幾個人幫忙。
“放心吧，丫頭。你爹還沒老到扛不動的時候。”每次一提這事兒，葉江總是拿類似的話來堵她的嘴。
葉歡怎麽能不擔心呢？
前世，葉江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，加上勞累過度傷了身子，後來又因為她被休棄回家，心理負擔重，沒撐多久就過世了。
重活一世，她不想再讓葉父重蹈覆轍。
“爹，咱家如今也不缺那幾個錢，何必這麽拼命。”葉歡苦口婆心的勸道。“您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，也得替咱們娘仨兒想想。若是累出個好歹來，可叫咱們怎麽活！”
葉江見葉歡一臉的認真，好半天才開口道：“爹身子好著呢。再說了，眼下都忙著秋種呢，哪有人抽的出身來。放心吧，爹會註意，不會有什麽事的。”
葉歡見他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，急的眼睛都紅了。
趙氏見葉歡擔心成這樣，只得柔聲安撫。“你爹做事仔細著呢，你就安心吧。實在不放心的話，還有娘呢，娘會看著他的。”
葉歡吸了吸鼻子，也覺得是自個兒操之過急了。葉江年紀其實不算大，正值壯年，最是身子狀況最好的時候。而且，如今家裏條件改善了不止一星半點兒，就算是餐餐吃肉都是能滿足的。於是，葉歡下定決心，要在夥食上給爹娘好好兒補補。
24二牛哥
從那以後，葉歡便常往賀娘子家裏跑，向她請教一些湯的熬法。賀娘子是個熱心腸的，家裏的男人又是行醫多年的大夫，自然是樂於教她。
“這豬大骨最是滋補，熬得時辰越久湯汁越濃，對人體越有益。”賀娘子一邊講解著大骨湯的熬制方法，一邊看著葉歡認真的表情。
這丫頭，她是越看越中意啊。
“娘，飯做好了沒？”就在這時候，賀娘子的兒子賀大牛從地裏回來了。他沒料到屋子裏還有別人，尤其還是個標志的姑娘，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。
賀娘子看著兒子面紅耳赤的模樣，嘴角的弧度就咧得更大了。“馬上就能開飯了，你先打盆水把臉好好兒洗洗。”
葉歡見他們要用飯了，忙告辭道：“嬸子，時候不早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都到了飯點了，走什麽？就留在嬸子這裏吃個便飯。”賀娘子熱情的挽留。
“嬸子的好意我心領了。爹娘進山砍柴去了，我得回去做好飯送到山上去。”葉歡尋了個由頭，匆匆的離開，可不敢隨便在別人家用飯。
賀娘子見留不住也沒有強留，想著她日後還要來的，不怕沒機會。將人送到門口，就去廚房忙活了。
賀二牛洗完臉進來，眼睛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人，面上不禁有些失落。
賀娘子看著兒子沒精打采的樣子，不由得笑了。知子莫若母，賀娘子如何看不出兒子的心思？
“看什麽呢？人早就走了！”
賀二牛面上一紅，支支吾吾的說道：“沒，沒看啥。”
賀娘子撲哧一聲笑了，道：“行了，去門口看看你爹回來沒。沒回來的話，去隔壁催一催，飯菜都要涼了。”
賀二牛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，聽話的出去了。
葉歡從賀娘子家回來，葉果已經開始生火了。
“姐，你怎麽去了這麽久？”葉果一個呆在家裏快要無聊死了。
葉歡擼起袖子，從米缸裏舀了一碗米放在盆子裏洗了洗，然後就著溫熱的水放進了鍋裏。“找嬸子問了點兒事。”
葉果哦了一聲，註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吸引了過去。“姐，中午又吃番薯啊？”
葉歡麻溜兒的將番薯皮削了下來，又拿刀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坨子，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小山。“幫我把壇子裏剩下的半塊肥肉拿來。”
葉果放下火鉗，那抹布擦了擦手，就去櫃子底下的一排壇子裏翻找了起來。
等葉果把肥肉拿出來洗幹凈，葉歡利落的將其切成厚薄適中的幾片，然後往深底的缽子裏放了些谷面，用鹽、醬油、花椒等作料拌勻，再將切好的肉片和番薯塊一起丟進去攪拌均勻。待每片肉和番薯塊上都裹滿了粉子，她才將洗幹凈的蒸籠拿過來，把它們均勻的鋪了上去。
“姐，你要做蒸肉啊？”吃過葉果聞著那醬料的香味，就垂涎三尺了。
葉歡笑了笑，說道：“還不趕緊把裏頭的竈坑裏也生上火？”
葉果爽快的應了，有吃的就勤快的不得了。
等到飯菜做好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。葉歡將蒸肉和番薯剝了幾塊出來，剩下的堆了整整一大盤，小心翼翼的用碗倒扣上，然後才坐下來。匆匆的扒了兩口飯之後，葉歡交待葉果看家之後，就帶著虎頭上了山。
因為有虎頭帶路，所以葉歡很順利的找到趙氏他們。
兩人正坐在樹下歇火呢，就看到葉歡拎著個包袱上來。
“丫頭，不是不讓你送飯的嘛。”趙氏見閨女如此貼心，心裏既欣慰又心疼。
葉歡笑得眉眼彎彎。“反正也沒什麽事。爹、娘，我做了蒸肉，你們嘗嘗。”
“怎麽又做了肉？雖然家裏日子好過了一些，但也沒必要每天都這麽吃。”趙氏節儉慣了，聽說葉歡又做了肉食，有些不讚同。
“砍柴可是體力活兒，不吃些油水怎麽能行！”葉歡嘟囔著，然後將筷子遞到兩人的面前。
葉江倒是吃得樂呵呵的，沒說啥。
趙氏不過是嘴上抱怨兩句，閨女能有這份心，她就已經很知足了。尤其是閨女的手藝見長，她更是打心眼兒裏高興。
“賀娘子果然有一手！你多跟著她學學，準沒錯的！將來嫁人了，指不定能被婆家誇到天上去。”趙氏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飯菜，一邊念叨著。
說起嫁人，葉歡只有撇嘴的份兒。
她才沒想急著嫁人呢！
趙氏見她不吭聲，只當她是害羞了。“上回賀娘子還試探我口風來著，那意思，八成是看上歡丫頭了......”
葉歡聽她這麽一說，臉色不由得一僵。難怪賀娘子見她去了格外的熱情，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裏頭啊。她只是想單純的跟她學手藝，可沒想過其他的啊！
“丫頭，你覺得你二牛哥咋樣啊？”趙氏突然開口問道。
葉歡猛地睜大眼睛。“什麽怎麽樣啊？”
“你去賀娘子家，沒見過二牛？”趙氏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。
葉歡抿了抿嘴，小聲的說道：“我是去學藝的，沒管旁的事情。”
趙氏沒想到自家閨女面色平靜，臉上絲毫沒有赧色，不禁有些傻眼。這丫頭該不會是還沒有開竅吧？都十四的人了，居然都沒往這方面想過？
葉歡被趙氏打量的有些不自在，剛好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，索性站起身來把碗筷一收，就往山下走。“我先回去了，你們也早些下山。”
趙氏在後面叫了她兩聲，她只當沒聽見，加快腳步離開了。
趙氏嘆了口氣，對自己男人說道：“當家的，你有沒有覺得歡丫頭有哪裏不一樣了？明明還是個丫頭，卻總是擺出一副老沈的面孔，也忒早熟了一些！”
“穩重一些不好嗎？”葉江反問道。
“好是好。只是，這個年紀的小姑娘，還是活潑一些的好。”在趙氏看來，葉歡還是個孩子，孩子就該有個孩子樣兒。就好比葉果，該撒嬌的時候撒嬌，該調皮的時候調皮。葉歡太懂事了，反而讓她有些無所適從。
“你啊，就是想多了！歡丫頭幫你分擔一些，不好嗎？”
“可是......”
“別可是了！眼看著天就要下雨了，趕進把幹柴捆一捆。”葉江說著，利索的砍藤條去了。
趙氏沒了說話的伴兒，只得暫時放下心思努力幹活兒。
25受傷
葉歡沒頭沒腦的往山下跑，直到山腳下這才放慢了腳步。
虎頭還以為葉歡陪她嬉鬧呢，在前面跑得歡。身後突然沒了動靜，它才停了下來，回頭望了望。見葉歡怔怔的出神，有種被忽視的不安，於是小跑著回到葉歡的身邊，小腦袋在她的褲腿上蹭了蹭，想要引起主人的註意。
“別鬧。”葉歡的腿被蹭的癢癢的，不得不蹲下身來將小家夥抱到膝上。
虎頭嗚嗚的叫喚了兩聲，伸出舌頭舔了舔葉歡的手指。
葉歡揉了揉它的小腦袋，站起身來繼續往家的方向走。“是不是餓了？”
“嗷嗚~”虎頭見葉歡終於肯搭理它了，撒起嬌來就更起勁兒了。
葉歡被它的添了一臉的口水，不得不將它挪遠一些。虎頭覺得自己被嫌棄了，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，滿是幽怨的看著葉歡。
居然還生氣了？葉歡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，動不動就跟人置氣！”葉歡摸了摸它的下巴，逗著她。
葉歡抱著虎頭，沒註意到有人迎面走過來。等到那人靠近時，她想要避開都來不及了。她往左讓，他也往左，她往右，他也往後，兩人像是杠上了一般。
葉歡有些羞惱，狠狠得瞪了那人一眼。
他幹嘛攔住她的去路啊！
其實，這也是葉歡怪錯了人。路本來就那麽窄一點，兩個人不過是選擇了走同一邊。意識到對方也走這一邊時，下意識的換到另一邊而已。
宋霖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，整天木著的一張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異樣的表情。他皺了皺眉，站著不動了，打算等她先過去再走。
葉歡見他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，忍不住擡頭。“你倒是讓開啊！”
宋霖見小姑娘似乎生氣了，薄唇緊抿，大度的往旁邊挪了挪。
葉歡這才從他的右側繞了過去，加快步子跑回了家。
宋霖朝著她的背影瞟了一眼，很快就恢覆了往日的面癱臉，繼續往山上走，仿佛剛才那一幕根本就不曾發生過。
回到家後，葉歡的心臟還在飛快的蹦跶著。她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那麽大膽子，竟然對著那人高馬大的宋霖吼。更奇怪的是，他好像根本不為所動，還乖乖的給她讓了道兒？
“姐，你發什麽呆啊！”葉果見葉歡回來，高興地迎了出來，卻發現她根本沒有聽見她的呼喚，於是擡起手在葉歡的眼前晃了晃。
葉歡回過神來，臉不自然的紅了紅。“沒什麽。”
“咦，你的臉怎麽這麽紅？”葉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。
葉歡只覺得臉頰更燙了。“曬的。”
葉歡說完，逃一樣的進了屋。
在凳子上坐了好一會兒，葉歡總算是將那怪異的感覺給壓了下去。整理好情緒，葉歡也沒閑著，出去把早上泡的衣裳給洗了。
晌午沒過多久，轟隆隆的雷聲果然就響了起來。天黑壓壓的一片，眼看著雨點就要落下。葉歡看了看天色，又看了看沒有人影的山路，心裏滿是擔憂。這場雨來得急，也不知道爹娘淋雨了沒有。
當天空開始飄起下雨時，趙氏匆匆忙忙的從山上跑了下來。
“娘，怎麽就您一個人，爹呢？”葉歡看了看她身後，沒見到葉父的身影，忍不住問道，並沒有看到趙氏臉上的焦急。
趙氏沒有吭聲，進屋拿了把傘就又沖進了雨裏。
葉歡這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葉果也覺得奇怪。“姐，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啊？”
這麽一說，葉歡的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，臉色也刷的一下子蒼白起來。
葉歡躊躇著，心想著要不要去跟上去看看。可家裏就一把雨傘，雨越下越大，她這個時候跑出去，肯定會淋濕的。
葉歡急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拽著葉果去了廚房。“妹，生火，煮姜湯。”
葉果點了點頭，乖乖的坐竈門口生火去了。
葉歡從簍子裏翻了一塊生姜出來，又到糖罐子裏扒拉了一陣，從陶罐的壁上刮下來最後一點兒紅糖。將生姜洗凈切片，鍋裏的水已經半開了。
葉歡將生姜和紅糖放進鍋裏，然後蓋上鍋蓋。
做完這一切，葉歡又迫不及待的跑去門口四處張望。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就幾道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。不過，令葉歡詫異的是，葉江並不是自個兒走回來的，而是被人背回來的。
待人進了屋子，葉歡才反應過來，趕進上前去接過趙氏手裏的雨傘。然後，跑進趙氏的房間，從衣櫃裏翻出幹凈的衣裳給兩人換上。
因為雨大，三人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幹的地方了。
“歡丫頭，有熱水沒？”趙氏扶著葉江在椅子裏坐下，回過頭來急切的問道。
葉歡點了點頭。“竈裏有火，水馬上就好。”
說著，急匆匆的跑去廚房，將姜糖茶從鍋裏舀起來，簡單的洗了一下鍋，又舀了幾瓢水進鍋裏。叮囑葉果加柴禾之後，葉歡端著熱氣騰騰的姜糖茶進了堂屋。
“娘，喝些姜茶暖暖身子吧。”葉歡將碗塞到趙氏冰冷的手裏，順便給葉江和一直站在一旁沒動的宋霖手裏。
盡管心裏有些納悶為何會是宋霖背爹回來，但葉歡還是強壓下了。“給。”
宋霖一聲不吭的接過瓷碗，咕隆咕隆的喝了起來。
“娘，這到底是怎麽了？”葉歡見趙氏只顧著拿剪刀剪葉父的褲腿子，什麽話都不說，忍不住幹著急。
葉江擺了擺手，道：“沒事，就是不小心腳滑，摔了一下。”
“還沒事呢，都磕了個窟窿。”趙氏說這話的時候，眼眶都紅了。
葉歡順著趙氏的目光望去，果然就見到葉父的腿上被紮了個口子，不停地往外冒著血水，看起來很是可怖。流了那麽多的血，肯定傷的不輕。想到這裏，葉歡的心不由地一緊。
“別嚇著孩子！”葉江的面色看起來倒還好，並沒有露出多少的痛苦之色。看到一旁的宋霖還穿著濕透的衣裳，忙催促著葉歡道：“去把爹那身新衣裳拿來給你宋大哥換上。”
葉歡瞥了宋霖一眼，果然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透了，水滴順著他的衣裳往下流，單薄的衣衫貼在他結實的身軀上，身上的肌肉若隱若現，分外的撩人。
26宋家小子
葉歡匆匆的撤回目光，埋著頭進了趙氏他們的房間。不一會兒，便拿著一件嶄新的藍布衣衫走了出來。將衣衫往宋霖手裏一塞，葉歡就去了廚房舀熱水。
外面的雨劈裏啪啦的下著，打在瓦上吧嗒吧嗒直響。屋子裏，趙氏已經換了身衣裳，葉江小腿肚子上的血也止住了。
葉歡端來熱水，讓幾人擦了身子，這才得了空閑坐下來歇息。
不過，看到葉父腿肚子上猙獰的傷口，還是忍不住擔心。“爹，我去賀嬸子家把賀大叔請來給您看看吧？”
“多大點兒事啊，血已經止住了。”葉江是個糙漢子，受傷那是家常便飯，根本就沒放在心上。
葉歡卻很堅持。“不行！這麽深一個口子，一個弄不好會灌膿包的。”
說完，她拿起還在滴水的雨傘就沖進了雨幕裏。
“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倔呢。”葉江看著葉歡打著傘的背影，忍不住感嘆道。
趙氏嗔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還不是隨你啊！”
葉江憨厚的笑了笑，然後才把註意力轉移到宋霖的身上。此刻的宋霖已經換了身幹衣服，不過他個子比葉江要高出許多，葉江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明顯短了一大截，衣服袖子只到他的胳膊肘，褲子也只到膝蓋下方，看起來挺滑稽的。
“宋小子，今天真是多虧了你！要不是你路過那裏，嬸子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呢！”趙氏滿是感激的對宋霖說道。當時看到葉江腿上的血，她整個人都慌了，完全失去了主張。還是宋霖找來找來草繩簡單的幫著包紮了一下，才不至於失血過多。
宋霖不怎麽主動跟人打交道，但別人問話時還是老老實實的答話。“鄰裏之間，互相幫忙，應該的。”
趙氏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講話，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沈，不過卻很有禮貌。趙氏想起村子裏的那些傳聞，知道他也曾是書香門第出身，後來家裏遭了難才搬到這裏來的，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客氣。“天色不早了，我去做飯。宋小子你可不許走，晚上一定要留下來吃飯！”
滴水之恩湧泉相報，這個理兒她還是懂的。
更何況，宋霖之於江家，可是救命之恩！
“嬸子別忙活了，我也該回去了，免得家裏人擔心。”宋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。
趙氏哪兒能讓他走啊，好說歹說將他留了下來。“外頭下著雨呢，走什麽走啊。聽嬸子的話，吃了晚飯再回去。”
宋霖推辭不過，只得重新坐了回去。
趙氏去廚房忙活去了，葉果見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沈悶，於是主動倒了碗涼開水遞給宋霖。“宋大哥，喝水。”
宋霖依舊悶不吭聲的，不過還是安靜的接過碗灌了幾口。
不一會兒，葉歡領著賀大夫過來了。
“下雨天還勞煩您過來一趟，給您添麻煩了。”趙氏客氣的將人請進屋子裏。
“說什麽麻煩，都是一個村兒的。”賀大夫比葉江年長幾歲，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。看到葉江腿上的口子，他不禁嘖嘖兩聲。“傷的不輕啊！”
賀大夫這麽一說，葉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賀大夫又擡起葉江的腿活動了一番，這才站起身來。“好在沒有傷到筋骨，又止血及時。我給開個止血消炎的方子，佐以草藥外敷，傷口好起來應該很快。不過還是要靜養，起碼半個月不能負力。另外，最近一段時日飲食要盡量清淡，不要喝酒。”
葉歡默默地將賀大夫的叮囑記下，連連點頭。
趙氏聽到最後，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裏。“真是麻煩你了！”
“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，說這些幹嘛。”賀大夫是個很爽朗的人，也很健談，看完了葉江的傷勢，便坐在一旁跟葉江閑聊了起來。大多時候，都是他在講，葉江聽著，偶爾點頭附和兩句。他們從小時候爬樹掏鳥窩，到下河摸魚，從邊關戰事講到新任的縣老爺，就沒停過。
葉歡見葉父沒什麽大礙，便去廚房幫著趙氏準備晚飯。因為家裏有客人，所以趙氏連僅剩的兩根豬排骨都拿了出來，準備跟蘿蔔一起燉湯。又把上次方氏拿來的幹魚剁了，打算煎一盤。
“娘，還是我來吧。”葉歡見趙氏打算直接丟進鍋裏煮，忙從她的手上搶了過來。
趙氏想了想，點頭應了。
葉歡松了口氣。
她先是將豬排骨放進滾燙的開水裏過了一道，淘去外面的一層油星子，用筲箕瀝幹水之後，在鍋裏放了點兒油，丟了幾顆花椒就著排骨爆炒，又放了些姜蒜之類的作料，然後才把切好的蘿蔔塊兒丟進去抄了幾下，待入味後，舀了一瓢水進去煮。
聞著鍋裏散發出來的香味，趙氏不禁笑得兩眼瞇起。“丫頭，跟著你賀嬸子學了兩天，廚藝大有精進啊！”
葉歡扯了扯嘴角，沒有接話。
趙氏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，然後突然問道：“家裏的米還有多少？”
“剩下兩斤不到了。”葉歡一邊淘著幹魚塊，一邊答道。
“吃得這麽快啊......”自打家裏生活改善了之後，趙氏就一直在計算著剩下的銀子該怎麽花。瞧著米缸又見了底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“這米也忒不經吃了。家裏還剩一袋子包谷，明兒個拿去隔壁李大娘家，借她的石磨推了，先湊合著吃吧。”
葉歡倒是無所謂，只有有吃的就行。
可葉果嘴巴被養刁了，再回去吃那糙舌頭的包谷飯，肯定是不習慣的。“娘，爹還養著傷呢，賀大叔要進補。”
趙氏哪裏會不清楚這小丫頭片子的真正意思，嗔了她一眼。“你爹自然是該進補！倒是你，一個月不到就胖了一圈，不能再補了。”
葉果聽她這麽一說，一張嘴撅的老高。“娘，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。”
趙氏不過跟她開玩笑呢，小妮子還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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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眼前嶄新的瓦房，葉江一家子別提多高興了。
盼了這麽多年，總算是住進新房了！
搬進新房的那天，葉江葉江還專門買了幾個炮仗放了。在農家，蓋了新房子是喜事，都要宴請賓客的。葉江找人看了日子，早早地就準備起來，該置辦的置辦，絲毫沒有舍不得銀錢。
看著葉老二家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，同村的人無不羨慕。
“葉老二還真是走了運了，轉眼間就蓋起了瓦房，之前據說還拮據的四處借錢呢！”
“誰說不是呢！”
羨慕歸羨慕，大多數人還是抱著祝福的態度的。只有極少數心眼兒小的咽不下這口氣，好像葉老二搶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東西似的。
22白忙一場
這一天，盧大友在村子裏碰見葉江，突然熱情的邀葉江去家裏喝兩杯。葉江推辭不過，只得跟著去了。
趙氏左等右等不見葉江回去，一打聽，才知道是被盧老漢請去做客了。
“平時路過他們家門口連杯茶都沒見過，怎麽突然這麽好客了？”趙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。
葉歡聽了趙氏的話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盧大友是個什麽德行，她可是一清二楚。一個好吃懶做成性，只知道占小便宜的人會這麽好心？再想著自家老爹的老實，葉歡的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。
“娘，爹該不會喝醉了吧？要不，咱去接他回來？”葉歡怕葉江老實被人騙，急急地說道。
趙氏心裏也不踏實，將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就去找火把了。
此刻，盧大友正一個勁兒的往葉江的杯子裏倒酒。“葉兄弟，來來來，再喝一個。你家蓋房子，我沒能幫上忙，哥哥在這裏給你賠罪了！”
不得不說，盧家一家子嘴巴都挺能扯的，三兩句就能把人哄得舒坦咯。
盧大友比葉江大了十幾歲，卻還跟他稱兄道弟的，可見其用心。
葉江嘴巴笨，不會說話，想要推辭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，只得硬著頭皮往嘴裏灌。
盧大友見灌得差不多了，於是就開始把話題往那根香楠木上繞了。“葉兄弟家蓋的那幾廂房子是真漂亮！少說也得百把兩銀子吧？”
葉江不會撒謊，就照實說了。“有鄉親們幫忙，倒也沒花多少，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九十幾兩吧。”
“九十幾兩還不算多啊？”盧大友一聽這數字，眼睛不自覺的就瞪大了。
這麽多銀子若是到了他手裏，可以買多少壇子酒啊！盧大友看著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葉江，眼底滿滿的都是嫉妒。他怎麽就沒葉江的好運氣呢？
楞神了片刻之後，盧大友又開始勸酒。“這一杯，是恭賀你喬遷新居！”
葉江酒量本就不行，幾杯下去，臉就紅得不行。“真喝不了了。”
“看不起我是不是？”盧大友假裝把臉一板。
葉江忙擺手道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......”
“把我當兄弟就幹了這杯。”盧大友趁機逼著葉江喝了下去。
幾杯黃湯進肚，葉江的頭已經開始發暈，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。“真，真喝不了了......”
盧大友見時機差不多了，就又開始套話。“說起來，咱都是在村子裏長大的，後山更是來來去去無數趟，怎麽就沒你的運氣呢？”
喝醉酒的葉江話也變得多了起來。“唔，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。”
“是兄弟不？是兄弟的話，就給句實話。那香楠真是你在後山撿的？”盧大友問道。
葉江打了個酒嗝，含糊的說道：“可不就是在後山。就在那片竹林後頭，旁邊長著一顆歪脖子樹，我記得清清楚楚。”
盧大友見真的套出話來，不由得欣喜若狂。
他默默地記下了葉江說的地方，想著明兒個也去碰碰運氣。
葉江嘟囔了幾句，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，任盧大友怎麽推都推不醒。恰好這個時候，趙氏尋了過來。盧大友目的達成，也就沒再說要留的話，任由趙氏把人扶回去了。
方氏進來收拾碗筷的時候，見酒壇子已經見了底，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。“這壇子酒還打算留著拿去葉老二家當賀禮的，你怎麽又動了！”
盧大友抖著二郎腿，根本就沒把方氏的話當回事。“送什麽禮！今兒個不是已經請他喝了酒！”
方氏氣的直咬牙。
每次家裏有點兒什麽，都會被盧大友敗掉！
她在人前拼了命的維護盧家的名聲，他就在後頭拆她的臺，叫她裏外不是人。若不是看在一雙兒女的份兒上，這個家她早就待不下去了！
“喝喝喝，就知道喝。有本事，你也跟葉老二一樣，掙大錢去啊！”方氏壓低聲音，呵斥了他幾句。
盧大友的臉皮早就練就出來了，方氏罵兩句根本無關痛癢，反而露出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，說道：“臭婆娘你別小瞧人！總有一天，讓你瞧瞧爺的本事！”
方氏呸了一句，端著碗筷去了廚房。
他的話若是能信的話，母豬都會上樹了！
再說葉江被趙氏接回家裏，早已醉的不省人事。葉歡想要問些事情，怎麽都叫不醒。無奈之下，她只得先端了水給他洗腳，伺候他睡下。
第二天，葉歡再問起的時候，葉江都已經把昨晚的事忘了個精光。
一直註意著盧家動靜的葉果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，急急地說道：“盧大伯帶著人進山了，我方才瞧見的！”
“壞了！你該不是把咱們砍樹的地兒告訴他了吧！”趙氏想到盧大友愛占小便宜的德行，就開始坐立不安。
葉江撓了撓後腦勺，倒也沒有笨到家。“那地兒只有虎頭知曉，他找得到才怪。”
趙氏狠狠得嗔了他一眼。“誰知道你有沒有把這個也透露出去？！盧大友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清楚？一個銅板都要想盡辦法弄到手的人，他把你灌得爛醉肯定沒好事！”
趙氏越說越覺得是這樣，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才好。
葉江實在是想不起昨晚的事情了，不禁苦笑連連。
趙氏側過身去，不想搭理他，倒是葉歡看的比較開。“娘，您別跟爹置氣了。若爹真的把虎頭的本事說出去了，姓盧不早就把主意打到虎頭身上來了？您瞧，虎頭這不還好好兒的在這兒了嘛，凡事都要往好處想。”
趙氏聽她說的有理，這才消了消氣。不過，考慮到葉江的嘴巴不緊，趙氏不得不強調了又強調，耳提面命了一番。
葉江吃過一次虧，自然不會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。“以後見到他，我繞道走總行了吧？”
趙氏白了他一眼，這才起身去做飯。
沒有虎頭的引路，盧大友註定是白忙活一場。竹林去過了，歪脖子樹也找到了，可周圍除了手腕粗細的小樹再無其他。
23苦口婆心
“娘的，都說葉老二老實，我看他就是裝出來的！浪費了老子一壇子酒，結果屁都沒有找到一個。”找不到東西，盧大友立刻就翻臉了，嘴裏不幹不凈罵罵咧咧的下了山。
李大不死心，說道：“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吧？”
“怎麽可能！老子記性好著呢！”盧大友是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個兒的問題的。
李大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，決定還是按照自己的法子來。不過，這一次，他並沒有跟盧大友說半個字，打算單獨行動。
李大所謂的法子，就是偷偷地跟著葉江。葉江去哪兒，他就跟去哪兒。葉江本就沒啥城府，對此渾然不覺。只不過，葉江覺得最近太打眼了一些，所以打算先沈寂一段時日。所以，最近幾天，他都沒有帶虎頭進山，只是砍些尋常的松樹，並沒有啥特別的。
一連跟了幾日，李大徹底的失了耐心，沒再跟了。
張氏是在葉老二家新宅落成的第二天回來的。原本，她還跟葉老大置著氣呢，想著先壓壓葉老大的氣焰，除非他親自登門賠禮道歉求著她回來，她再順著臺階下。可沒想到的是，她回了娘家好幾天，也不見葉老大那邊有什麽動靜。後來一打聽，才知道葉老大放下鋪子的生意不管，竟跑去幫葉老二家蓋房子了！於是，又狠狠地氣了一回。後來，還是張氏的娘勸住了她。
“一大把年紀了，你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了。”張老太戳著張氏的眉心說道。“葉老大是個本分的，換成是別人，你早就被休了！你啊，就知足吧！”
“娘，你怎麽盡向著外人啊！”張氏見張老太一句好話都沒有，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娘也是為了你好。”張老太也是過來人，當年她婆婆還在的時候，那日子才難捱呢。自家閨女嫁到葉家那樣厚道的人家，還整天作妖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“你不怕別人說閑話，我還怕別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呢。趕緊收拾東西回去，別再這兒礙我的眼！”
張老太雖然心疼閨女，但不是個不講理的。不管怎麽樣，葉老太是長輩，她這麽輕謾，叫兩個小的看見，到時候有樣學樣，將來有她後悔的時候。
葉琳其實早就想回去了，她如今大了，多少要為自個兒打算。若張氏被休了，她日後要怎麽說親？想到這裏，於是也幫著勸了起來。“聽說這些天葉歡她們住咱家裏呢，您就不擔心？”
葉琳不愧是最了解張氏脾性的，這麽一說，張氏哪裏還坐得住，立馬收拾東西回去了。
葉老太聽村裏人說張氏回來了，怔了好一會兒才推了推葉海的胳膊，說道：“你媳婦兒回來了，你去村口接一下。”
葉海有些不大樂意。
但葉老太眼睛一瞪，他只好放下碗筷出了門。不一會兒，葉海就領著張氏和葉琳葉天寶回來了。經過上回那麽一鬧，張氏的性子倒是真有所收斂。雖說仍舊沒個好臉色，但起碼沒再對葉老太大呼小叫。張氏畢竟是要面子的，都這麽大年紀了，若是真的被休回娘家，肯定會被人笑死。當年，她十八了都還沒找到婆家就被人嘲笑過一回，那樣的屈辱，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。
葉老大家消停了下來，葉歡也稍稍松了口氣。
家和才能萬事興！若張氏一直這麽鬧下去，大伯遲早得休妻。葉家鬧出這樣的事情，說出去豈能好聽？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，她們家也會面上無光。
好在家裏宴客的那天，張氏沒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來，甚至還主動的幫著刷碗洗菜，當真是把趙氏嚇了一跳。
因為搬進了新房，以前的舊家具自然也得換。葉江本身就是木匠，打家具的活計自然難不倒他。桌椅板凳，床榻屏風，衣櫃箱籠，一一重新量了尺寸。
“爹，給打個妝奩吧？聽說鎮上的姑娘都有呢。”葉果正是愛俏的年紀，於是纏著葉江道。
“你想要個什麽樣兒的？”葉江問道。
葉果比劃了一下，道：“大概這麽高，上面安一面琉璃鏡，下面做幾格抽屜，可漂亮了！”
“你個小丫頭片子，毛都沒長齊呢，就知道扮美了！”趙氏活了大半輩子都沒用過妝奩，倒是讓閨女撿了便宜了。
趙氏年輕的時候，可是村裏出了名的俏姑娘。柳眉杏眼，皮膚水嫩得像剝了殼兒的雞蛋。走在路上，不知道多少惹眼。嫁給葉江之後，整天要操勞家務，哪裏還有那個功夫保養。久而久之，皮膚越來越黃，再加上生育了兩個孩子，臉上冒出了很多斑點，整個人都憔悴了，一下子就顯老了。
葉江看了看妻子明顯操勞過度的臉，十分的慚愧。趙氏嫁給他這麽些年，一直任勞任怨。他忙著四處做活兒，都沒給她置辦過一樣像樣的東西。想著葉果說起妝奩的事，葉江心裏不禁一動。
“行，到時候給你們娘仨兒一人打一個。”
趙氏見自己也有份，不由得喜上眉梢。嘴上不說，心裏可美了。葉江見媳婦兒高興，幹勁兒就更足了。每天天還不亮就進了山，天黑了都還沒回來。
葉歡擔心再這麽下去他的身子會吃不消，於是跟他商量，是不是請幾個人幫忙。
“放心吧，丫頭。你爹還沒老到扛不動的時候。”每次一提這事兒，葉江總是拿類似的話來堵她的嘴。
葉歡怎麽能不擔心呢？
前世，葉江就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，加上勞累過度傷了身子，後來又因為她被休棄回家，心理負擔重，沒撐多久就過世了。
重活一世，她不想再讓葉父重蹈覆轍。
“爹，咱家如今也不缺那幾個錢，何必這麽拼命。”葉歡苦口婆心的勸道。“您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，也得替咱們娘仨兒想想。若是累出個好歹來，可叫咱們怎麽活！”
葉江見葉歡一臉的認真，好半天才開口道：“爹身子好著呢。再說了，眼下都忙著秋種呢，哪有人抽的出身來。放心吧，爹會註意，不會有什麽事的。”
葉歡見他根本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，急的眼睛都紅了。
趙氏見葉歡擔心成這樣，只得柔聲安撫。“你爹做事仔細著呢，你就安心吧。實在不放心的話，還有娘呢，娘會看著他的。”
葉歡吸了吸鼻子，也覺得是自個兒操之過急了。葉江年紀其實不算大，正值壯年，最是身子狀況最好的時候。而且，如今家裏條件改善了不止一星半點兒，就算是餐餐吃肉都是能滿足的。於是，葉歡下定決心，要在夥食上給爹娘好好兒補補。
24二牛哥
從那以後，葉歡便常往賀娘子家裏跑，向她請教一些湯的熬法。賀娘子是個熱心腸的，家裏的男人又是行醫多年的大夫，自然是樂於教她。
“這豬大骨最是滋補，熬得時辰越久湯汁越濃，對人體越有益。”賀娘子一邊講解著大骨湯的熬制方法，一邊看著葉歡認真的表情。
這丫頭，她是越看越中意啊。
“娘，飯做好了沒？”就在這時候，賀娘子的兒子賀大牛從地裏回來了。他沒料到屋子裏還有別人，尤其還是個標志的姑娘，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。
賀娘子看著兒子面紅耳赤的模樣，嘴角的弧度就咧得更大了。“馬上就能開飯了，你先打盆水把臉好好兒洗洗。”
葉歡見他們要用飯了，忙告辭道：“嬸子，時候不早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都到了飯點了，走什麽？就留在嬸子這裏吃個便飯。”賀娘子熱情的挽留。
“嬸子的好意我心領了。爹娘進山砍柴去了，我得回去做好飯送到山上去。”葉歡尋了個由頭，匆匆的離開，可不敢隨便在別人家用飯。
賀娘子見留不住也沒有強留，想著她日後還要來的，不怕沒機會。將人送到門口，就去廚房忙活了。
賀二牛洗完臉進來，眼睛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人，面上不禁有些失落。
賀娘子看著兒子沒精打采的樣子，不由得笑了。知子莫若母，賀娘子如何看不出兒子的心思？
“看什麽呢？人早就走了！”
賀二牛面上一紅，支支吾吾的說道：“沒，沒看啥。”
賀娘子撲哧一聲笑了，道：“行了，去門口看看你爹回來沒。沒回來的話，去隔壁催一催，飯菜都要涼了。”
賀二牛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，聽話的出去了。
葉歡從賀娘子家回來，葉果已經開始生火了。
“姐，你怎麽去了這麽久？”葉果一個呆在家裏快要無聊死了。
葉歡擼起袖子，從米缸裏舀了一碗米放在盆子裏洗了洗，然後就著溫熱的水放進了鍋裏。“找嬸子問了點兒事。”
葉果哦了一聲，註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吸引了過去。“姐，中午又吃番薯啊？”
葉歡麻溜兒的將番薯皮削了下來，又拿刀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坨子，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小山。“幫我把壇子裏剩下的半塊肥肉拿來。”
葉果放下火鉗，那抹布擦了擦手，就去櫃子底下的一排壇子裏翻找了起來。
等葉果把肥肉拿出來洗幹凈，葉歡利落的將其切成厚薄適中的幾片，然後往深底的缽子裏放了些谷面，用鹽、醬油、花椒等作料拌勻，再將切好的肉片和番薯塊一起丟進去攪拌均勻。待每片肉和番薯塊上都裹滿了粉子，她才將洗幹凈的蒸籠拿過來，把它們均勻的鋪了上去。
“姐，你要做蒸肉啊？”吃過葉果聞著那醬料的香味，就垂涎三尺了。
葉歡笑了笑，說道：“還不趕緊把裏頭的竈坑裏也生上火？”
葉果爽快的應了，有吃的就勤快的不得了。
等到飯菜做好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。葉歡將蒸肉和番薯剝了幾塊出來，剩下的堆了整整一大盤，小心翼翼的用碗倒扣上，然後才坐下來。匆匆的扒了兩口飯之後，葉歡交待葉果看家之後，就帶著虎頭上了山。
因為有虎頭帶路，所以葉歡很順利的找到趙氏他們。
兩人正坐在樹下歇火呢，就看到葉歡拎著個包袱上來。
“丫頭，不是不讓你送飯的嘛。”趙氏見閨女如此貼心，心裏既欣慰又心疼。
葉歡笑得眉眼彎彎。“反正也沒什麽事。爹、娘，我做了蒸肉，你們嘗嘗。”
“怎麽又做了肉？雖然家裏日子好過了一些，但也沒必要每天都這麽吃。”趙氏節儉慣了，聽說葉歡又做了肉食，有些不讚同。
“砍柴可是體力活兒，不吃些油水怎麽能行！”葉歡嘟囔著，然後將筷子遞到兩人的面前。
葉江倒是吃得樂呵呵的，沒說啥。
趙氏不過是嘴上抱怨兩句，閨女能有這份心，她就已經很知足了。尤其是閨女的手藝見長，她更是打心眼兒裏高興。
“賀娘子果然有一手！你多跟著她學學，準沒錯的！將來嫁人了，指不定能被婆家誇到天上去。”趙氏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飯菜，一邊念叨著。
說起嫁人，葉歡只有撇嘴的份兒。
她才沒想急著嫁人呢！
趙氏見她不吭聲，只當她是害羞了。“上回賀娘子還試探我口風來著，那意思，八成是看上歡丫頭了......”
葉歡聽她這麽一說，臉色不由得一僵。難怪賀娘子見她去了格外的熱情，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裏頭啊。她只是想單純的跟她學手藝，可沒想過其他的啊！
“丫頭，你覺得你二牛哥咋樣啊？”趙氏突然開口問道。
葉歡猛地睜大眼睛。“什麽怎麽樣啊？”
“你去賀娘子家，沒見過二牛？”趙氏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。
葉歡抿了抿嘴，小聲的說道：“我是去學藝的，沒管旁的事情。”
趙氏沒想到自家閨女面色平靜，臉上絲毫沒有赧色，不禁有些傻眼。這丫頭該不會是還沒有開竅吧？都十四的人了，居然都沒往這方面想過？
葉歡被趙氏打量的有些不自在，剛好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，索性站起身來把碗筷一收，就往山下走。“我先回去了，你們也早些下山。”
趙氏在後面叫了她兩聲，她只當沒聽見，加快腳步離開了。
趙氏嘆了口氣，對自己男人說道：“當家的，你有沒有覺得歡丫頭有哪裏不一樣了？明明還是個丫頭，卻總是擺出一副老沈的面孔，也忒早熟了一些！”
“穩重一些不好嗎？”葉江反問道。
“好是好。只是，這個年紀的小姑娘，還是活潑一些的好。”在趙氏看來，葉歡還是個孩子，孩子就該有個孩子樣兒。就好比葉果，該撒嬌的時候撒嬌，該調皮的時候調皮。葉歡太懂事了，反而讓她有些無所適從。
“你啊，就是想多了！歡丫頭幫你分擔一些，不好嗎？”
“可是......”
“別可是了！眼看著天就要下雨了，趕進把幹柴捆一捆。”葉江說著，利索的砍藤條去了。
趙氏沒了說話的伴兒，只得暫時放下心思努力幹活兒。
25受傷
葉歡沒頭沒腦的往山下跑，直到山腳下這才放慢了腳步。
虎頭還以為葉歡陪她嬉鬧呢，在前面跑得歡。身後突然沒了動靜，它才停了下來，回頭望了望。見葉歡怔怔的出神，有種被忽視的不安，於是小跑著回到葉歡的身邊，小腦袋在她的褲腿上蹭了蹭，想要引起主人的註意。
“別鬧。”葉歡的腿被蹭的癢癢的，不得不蹲下身來將小家夥抱到膝上。
虎頭嗚嗚的叫喚了兩聲，伸出舌頭舔了舔葉歡的手指。
葉歡揉了揉它的小腦袋，站起身來繼續往家的方向走。“是不是餓了？”
“嗷嗚~”虎頭見葉歡終於肯搭理它了，撒起嬌來就更起勁兒了。
葉歡被它的添了一臉的口水，不得不將它挪遠一些。虎頭覺得自己被嫌棄了，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，滿是幽怨的看著葉歡。
居然還生氣了？葉歡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，動不動就跟人置氣！”葉歡摸了摸它的下巴，逗著她。
葉歡抱著虎頭，沒註意到有人迎面走過來。等到那人靠近時，她想要避開都來不及了。她往左讓，他也往左，她往右，他也往後，兩人像是杠上了一般。
葉歡有些羞惱，狠狠得瞪了那人一眼。
他幹嘛攔住她的去路啊！
其實，這也是葉歡怪錯了人。路本來就那麽窄一點，兩個人不過是選擇了走同一邊。意識到對方也走這一邊時，下意識的換到另一邊而已。
宋霖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，整天木著的一張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異樣的表情。他皺了皺眉，站著不動了，打算等她先過去再走。
葉歡見他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，忍不住擡頭。“你倒是讓開啊！”
宋霖見小姑娘似乎生氣了，薄唇緊抿，大度的往旁邊挪了挪。
葉歡這才從他的右側繞了過去，加快步子跑回了家。
宋霖朝著她的背影瞟了一眼，很快就恢覆了往日的面癱臉，繼續往山上走，仿佛剛才那一幕根本就不曾發生過。
回到家後，葉歡的心臟還在飛快的蹦跶著。她也不知道怎麽會有那麽大膽子，竟然對著那人高馬大的宋霖吼。更奇怪的是，他好像根本不為所動，還乖乖的給她讓了道兒？
“姐，你發什麽呆啊！”葉果見葉歡回來，高興地迎了出來，卻發現她根本沒有聽見她的呼喚，於是擡起手在葉歡的眼前晃了晃。
葉歡回過神來，臉不自然的紅了紅。“沒什麽。”
“咦，你的臉怎麽這麽紅？”葉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。
葉歡只覺得臉頰更燙了。“曬的。”
葉歡說完，逃一樣的進了屋。
在凳子上坐了好一會兒，葉歡總算是將那怪異的感覺給壓了下去。整理好情緒，葉歡也沒閑著，出去把早上泡的衣裳給洗了。
晌午沒過多久，轟隆隆的雷聲果然就響了起來。天黑壓壓的一片，眼看著雨點就要落下。葉歡看了看天色，又看了看沒有人影的山路，心裏滿是擔憂。這場雨來得急，也不知道爹娘淋雨了沒有。
當天空開始飄起下雨時，趙氏匆匆忙忙的從山上跑了下來。
“娘，怎麽就您一個人，爹呢？”葉歡看了看她身後，沒見到葉父的身影，忍不住問道，並沒有看到趙氏臉上的焦急。
趙氏沒有吭聲，進屋拿了把傘就又沖進了雨裏。
葉歡這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葉果也覺得奇怪。“姐，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啊？”
這麽一說，葉歡的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，臉色也刷的一下子蒼白起來。
葉歡躊躇著，心想著要不要去跟上去看看。可家裏就一把雨傘，雨越下越大，她這個時候跑出去，肯定會淋濕的。
葉歡急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拽著葉果去了廚房。“妹，生火，煮姜湯。”
葉果點了點頭，乖乖的坐竈門口生火去了。
葉歡從簍子裏翻了一塊生姜出來，又到糖罐子裏扒拉了一陣，從陶罐的壁上刮下來最後一點兒紅糖。將生姜洗凈切片，鍋裏的水已經半開了。
葉歡將生姜和紅糖放進鍋裏，然後蓋上鍋蓋。
做完這一切，葉歡又迫不及待的跑去門口四處張望。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就幾道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。不過，令葉歡詫異的是，葉江並不是自個兒走回來的，而是被人背回來的。
待人進了屋子，葉歡才反應過來，趕進上前去接過趙氏手裏的雨傘。然後，跑進趙氏的房間，從衣櫃裏翻出幹凈的衣裳給兩人換上。
因為雨大，三人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幹的地方了。
“歡丫頭，有熱水沒？”趙氏扶著葉江在椅子裏坐下，回過頭來急切的問道。
葉歡點了點頭。“竈裏有火，水馬上就好。”
說著，急匆匆的跑去廚房，將姜糖茶從鍋裏舀起來，簡單的洗了一下鍋，又舀了幾瓢水進鍋裏。叮囑葉果加柴禾之後，葉歡端著熱氣騰騰的姜糖茶進了堂屋。
“娘，喝些姜茶暖暖身子吧。”葉歡將碗塞到趙氏冰冷的手裏，順便給葉江和一直站在一旁沒動的宋霖手裏。
盡管心裏有些納悶為何會是宋霖背爹回來，但葉歡還是強壓下了。“給。”
宋霖一聲不吭的接過瓷碗，咕隆咕隆的喝了起來。
“娘，這到底是怎麽了？”葉歡見趙氏只顧著拿剪刀剪葉父的褲腿子，什麽話都不說，忍不住幹著急。
葉江擺了擺手，道：“沒事，就是不小心腳滑，摔了一下。”
“還沒事呢，都磕了個窟窿。”趙氏說這話的時候，眼眶都紅了。
葉歡順著趙氏的目光望去，果然就見到葉父的腿上被紮了個口子，不停地往外冒著血水，看起來很是可怖。流了那麽多的血，肯定傷的不輕。想到這裏，葉歡的心不由地一緊。
“別嚇著孩子！”葉江的面色看起來倒還好，並沒有露出多少的痛苦之色。看到一旁的宋霖還穿著濕透的衣裳，忙催促著葉歡道：“去把爹那身新衣裳拿來給你宋大哥換上。”
葉歡瞥了宋霖一眼，果然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淋透了，水滴順著他的衣裳往下流，單薄的衣衫貼在他結實的身軀上，身上的肌肉若隱若現，分外的撩人。
26宋家小子
葉歡匆匆的撤回目光，埋著頭進了趙氏他們的房間。不一會兒，便拿著一件嶄新的藍布衣衫走了出來。將衣衫往宋霖手裏一塞，葉歡就去了廚房舀熱水。
外面的雨劈裏啪啦的下著，打在瓦上吧嗒吧嗒直響。屋子裏，趙氏已經換了身衣裳，葉江小腿肚子上的血也止住了。
葉歡端來熱水，讓幾人擦了身子，這才得了空閑坐下來歇息。
不過，看到葉父腿肚子上猙獰的傷口，還是忍不住擔心。“爹，我去賀嬸子家把賀大叔請來給您看看吧？”
“多大點兒事啊，血已經止住了。”葉江是個糙漢子，受傷那是家常便飯，根本就沒放在心上。
葉歡卻很堅持。“不行！這麽深一個口子，一個弄不好會灌膿包的。”
說完，她拿起還在滴水的雨傘就沖進了雨幕裏。
“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倔呢。”葉江看著葉歡打著傘的背影，忍不住感嘆道。
趙氏嗔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還不是隨你啊！”
葉江憨厚的笑了笑，然後才把註意力轉移到宋霖的身上。此刻的宋霖已經換了身幹衣服，不過他個子比葉江要高出許多，葉江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明顯短了一大截，衣服袖子只到他的胳膊肘，褲子也只到膝蓋下方，看起來挺滑稽的。
“宋小子，今天真是多虧了你！要不是你路過那裏，嬸子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呢！”趙氏滿是感激的對宋霖說道。當時看到葉江腿上的血，她整個人都慌了，完全失去了主張。還是宋霖找來找來草繩簡單的幫著包紮了一下，才不至於失血過多。
宋霖不怎麽主動跟人打交道，但別人問話時還是老老實實的答話。“鄰裏之間，互相幫忙，應該的。”
趙氏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講話，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沈，不過卻很有禮貌。趙氏想起村子裏的那些傳聞，知道他也曾是書香門第出身，後來家裏遭了難才搬到這裏來的，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客氣。“天色不早了，我去做飯。宋小子你可不許走，晚上一定要留下來吃飯！”
滴水之恩湧泉相報，這個理兒她還是懂的。
更何況，宋霖之於江家，可是救命之恩！
“嬸子別忙活了，我也該回去了，免得家裏人擔心。”宋霖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。
趙氏哪兒能讓他走啊，好說歹說將他留了下來。“外頭下著雨呢，走什麽走啊。聽嬸子的話，吃了晚飯再回去。”
宋霖推辭不過，只得重新坐了回去。
趙氏去廚房忙活去了，葉果見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沈悶，於是主動倒了碗涼開水遞給宋霖。“宋大哥，喝水。”
宋霖依舊悶不吭聲的，不過還是安靜的接過碗灌了幾口。
不一會兒，葉歡領著賀大夫過來了。
“下雨天還勞煩您過來一趟，給您添麻煩了。”趙氏客氣的將人請進屋子裏。
“說什麽麻煩，都是一個村兒的。”賀大夫比葉江年長幾歲，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。看到葉江腿上的口子，他不禁嘖嘖兩聲。“傷的不輕啊！”
賀大夫這麽一說，葉歡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賀大夫又擡起葉江的腿活動了一番，這才站起身來。“好在沒有傷到筋骨，又止血及時。我給開個止血消炎的方子，佐以草藥外敷，傷口好起來應該很快。不過還是要靜養，起碼半個月不能負力。另外，最近一段時日飲食要盡量清淡，不要喝酒。”
葉歡默默地將賀大夫的叮囑記下，連連點頭。
趙氏聽到最後，一顆心才落回了肚子裏。“真是麻煩你了！”
“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，說這些幹嘛。”賀大夫是個很爽朗的人，也很健談，看完了葉江的傷勢，便坐在一旁跟葉江閑聊了起來。大多時候，都是他在講，葉江聽著，偶爾點頭附和兩句。他們從小時候爬樹掏鳥窩，到下河摸魚，從邊關戰事講到新任的縣老爺，就沒停過。
葉歡見葉父沒什麽大礙，便去廚房幫著趙氏準備晚飯。因為家裏有客人，所以趙氏連僅剩的兩根豬排骨都拿了出來，準備跟蘿蔔一起燉湯。又把上次方氏拿來的幹魚剁了，打算煎一盤。
“娘，還是我來吧。”葉歡見趙氏打算直接丟進鍋裏煮，忙從她的手上搶了過來。
趙氏想了想，點頭應了。
葉歡松了口氣。
她先是將豬排骨放進滾燙的開水裏過了一道，淘去外面的一層油星子，用筲箕瀝幹水之後，在鍋裏放了點兒油，丟了幾顆花椒就著排骨爆炒，又放了些姜蒜之類的作料，然後才把切好的蘿蔔塊兒丟進去抄了幾下，待入味後，舀了一瓢水進去煮。
聞著鍋裏散發出來的香味，趙氏不禁笑得兩眼瞇起。“丫頭，跟著你賀嬸子學了兩天，廚藝大有精進啊！”
葉歡扯了扯嘴角，沒有接話。
趙氏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，然後突然問道：“家裏的米還有多少？”
“剩下兩斤不到了。”葉歡一邊淘著幹魚塊，一邊答道。
“吃得這麽快啊......”自打家裏生活改善了之後，趙氏就一直在計算著剩下的銀子該怎麽花。瞧著米缸又見了底，不禁皺起了眉頭。“這米也忒不經吃了。家裏還剩一袋子包谷，明兒個拿去隔壁李大娘家，借她的石磨推了，先湊合著吃吧。”
葉歡倒是無所謂，只有有吃的就行。
可葉果嘴巴被養刁了，再回去吃那糙舌頭的包谷飯，肯定是不習慣的。“娘，爹還養著傷呢，賀大叔要進補。”
趙氏哪裏會不清楚這小丫頭片子的真正意思，嗔了她一眼。“你爹自然是該進補！倒是你，一個月不到就胖了一圈，不能再補了。”
葉果聽她這麽一說，一張嘴撅的老高。“娘，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。”
趙氏不過跟她開玩笑呢，小妮子還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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